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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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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風依然沒好氣。“能有什麽緣故?一個嘉禾去了北胡還不夠?如今又要你一個有婦之夫拋頭露面?”

難道大虞朝的江山安穩,非要壓在這些小女子的肩膀上不成?身為男人,葉逸風此刻都替那些文官武將皇室公卿趕到羞恥。更為身邊自作主張跳進皇上早就設好的圈套裏的小女子生氣。

他生氣的樣子很是冷酷,但她就是喜歡他冷酷的樣子。所以她依然嬉笑著摟著他的脖子,並轉過臉去親吻他的薄唇。並輕聲勸道:“我知道我是有夫之婦。所以才替你把現在的差事往後推了呀。不是咱們倆一起去麽?又不是我一個人去,你還有什麽不高興的呢?”

葉逸風沒好氣的捧住她的臉,輕輕擡頭咬了她的小鼻子一下,沒好氣的說道:“這事兒壓根兒就跟你沒關系。你犯得著明智是圈套還要往裏跳嗎?”

“不跳又怎麽樣呢?設圈套的人可是皇上。”錦瑟嬌軟中帶著無奈的語氣讓葉逸風心裏的那股氣一下子消了大半兒。

是啊,不跳又怎樣呢?皇上既然拿定了主意,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

若不自請北去,只能惹得皇上心裏不痛快而已。

聰明如她,應該一開始就明白了皇上的意圖。只是她太過聰明,更知道如何利用皇上的意圖為自己謀取更多一點的利益罷了。

想到皇上承諾的,待事成之後加爵重賞的話,葉逸風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輕輕地攬住錦瑟的腰,低頭回吻著她如玉的耳垂,說道:“我又不稀罕那些爵位,你又何必呢?”

錦瑟輕笑道:“能給弘兒一個較高的起點,是我們做父母的必須做的事情。”

侯位雖然不低,但在錦瑟的心裏,還是不夠尊榮。一直以來她都是天之驕女的性子,如今做了母親,自然要給自己的兒子更好的。兒子自己的努力當然重要,但起跑點自然也是越高越好。

葉逸風低聲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有野心的小丫頭。”

錦瑟推開他的肩,十分嚴肅的平視著他,說道:“第一,我是你兒子的娘了,你不能叫我小丫頭。第二,你當初把我弄到身邊的唯一理由,不就是因為我可助你成就一番偉業麽?”

葉逸風又伸手把她摟進懷裏,並且加大力度箍著她,低聲嘆道:“好吧,那我告訴你,首先不管你給我生七個還是八個孩子,在我的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寶貝小丫頭。其次呢,當初我把你弄到身邊的目的當然是因為那個預言。難道你不知道在你闖進我的心裏的那一刻,你的平安和快樂遠遠比我當初期待的什麽狗屁偉業更重要了嗎?”

錦瑟把臉往他的懷裏用力的蹭了蹭,有幸福的微笑偷偷的綻在她的唇角。

是啊,不管當時的初衷是什麽,到頭來能有一個好的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啊。

這世上有多少男男女女最初走到一起的時候是因為愛,最後卻因為各種原因反目成仇,離開了還不停地互相傷害?

比起那些人來,錦瑟深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幸運和幸福。

能與這樣的男人相攜一世,不正是世人苦苦追尋的相濡以沫的愛情嗎?

回府後,二人直接去臥虎齋找葉敬淳回明了情況,葉敬淳十分的不放心,然皇上已經下了密旨,身為臣子的他也不能說什麽,只得拍拍葉逸風的肩膀說道:“此去兇險萬分,你們二人一定要謹慎行事。家中的事情只管交給我,弘兒我來親自教導,你們放心就是。一定要保重自己——逸風,錦瑟是個女子,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你必須小心照顧她。”

葉逸風點頭答應,二人來不及多說什麽,便回房去準備了。

巧雲聽說錦瑟和葉逸風要去一趟北面,便跑來說要跟去照顧錦瑟。錦瑟把她拉到一旁叮囑道:“如今家裏雖然太平了,可總不能大意。你留下來和錦衣二人好生照顧好弘兒,我才能放心的去。不然我心有牽掛,縱然在外邊也不能冷靜處事。你放心,我會帶上錦繡一起去的。”

然巧雲終究不放心,又說:“奶奶何不叫三少爺再派兩個身手好的丫頭來?錦繡武功雖然很高,但畢竟是個男人。奶奶出門在外,若有洗漱沐浴之事,總要有個丫頭在身旁服侍。家裏的這些丫頭們雖然細致,但都不懂武功,出門在外不夠機警,跟去了反而是奶奶的累贅。”

錦瑟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是。”

第二日上午,桃源福地從不對外開放的雅間裏,葉逸風兄弟四人圍坐在幾案四周議事。

歐陽鑠敲著桌子哇哇叫道:“這算什麽事兒嘛!就算是去探望公主,也應該是我這個當初送親的儐相去吧?怎麽又換成了大嫂?”

杜玉昭也皺著眉頭擔心的問道:“大哥,大嫂那身體怕是吃不消北胡那惡劣的天氣。而且現在這種時候又是最冷的時候,天寒地凍的,你怎麽就不想個法子給推脫了呢?”

葉逸風冷聲笑道:“你以為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上趕著去討這樣的差事啊?”

杜玉昭撇了撇嘴,回頭看了一眼藍蒼雲。

藍蒼雲沈吟道:“哥,我跟你一起去。”

葉逸風搖頭說道:“不必了,你給我兩個武功不錯的丫頭就行了。皇上已經準備了十二名護衛,另外還有錦繡跟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歐陽鑠看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便從懷裏摸出一幅白綾來,呼的一下抖開鋪在桌子上,指著一條用朱砂畫的蜿蜒曲線說道:“這是我上次送親的時候走過的道路,這兩邊的重要城鎮,官兵駐紮點,還有地勢險要的隘口我都標註過了。幾乎沒有一個村子漏下。哥你隨身帶著,肯定有用。”

杜玉昭忙趴上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嘆道:“小四兒!行啊你,真是長進了。居然弄的這麽詳細?”

歐陽鑠得意一笑,說道:“哈哈!怎麽樣二哥,比你那次去北極回來弄得那地圖如何?”

“行!小四,太行了!你比哥哥走的那次可詳細多了。你們看,這兒——這個叫馬家寨的村子裏有個叫如霜的姑娘,那年我路過那兒的時候正好得了風寒,這姑娘還親自給我煎藥來著。”

藍蒼雲輕輕咳嗽一聲,擡頭看向門口,低聲叫了一句:“二嫂。”

杜玉昭‘呀’的一聲擡起頭,連聲說:“我胡說的我胡說的……”

歐陽鑠立刻爆笑起來,鼻涕眼淚都出來了,摟著藍蒼雲的脖子連聲的喊‘三哥’卻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丫頭們都捂著嘴巴偷偷的笑,仍有憋不住的便發出吃吃的聲音。連葉逸風也悶聲笑個不停。

杜玉昭環顧四周,見屋子裏除了四個服侍的丫頭之外,哪裏還有別人?

於是杜二爺頓感被騙,嗷的一聲一個餓虎撲食猛地撲向藍蒼雲。屋子裏笑鬧聲頓起,葉逸風心頭的沈悶氣息一掃而光。

安排完畢之後,葉逸風從桃源福地趕回侯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進門見屋子裏空蕩蕩的,連一向都守在屋子裏的錦衣也不在,葉逸風皺著眉頭問門口的小丫頭:“你們奶奶呢?”

小丫頭忙回道:“回大爺話,奶奶帶著巧姑娘和錦衣姐姐去後面的花園子裏去了。”

“嗯。”葉逸風回房去換了衣裳還不見錦瑟回來,便去花園中尋她。

此時臘月裏,花園子裏萬木蕭條,只有梅花不畏嚴寒迎風怒放。葉逸風先往梅園來尋人,找了一圈卻不見一個人影兒,於是叫來花匠一問,才知道錦瑟竟然在東北角的假山一帶,於是腳步匆匆的過去尋找。可他還沒走近那片假山呢,便聽見‘咚!’的一聲響,把那梅花上的雪都震得悉簌簌落下來。

花匠嚇了一跳,緊張的說道:“這是什麽聲音?莫不是存放鞭炮的山洞裏走了火?!”

葉逸風循聲望去,見東北角上有一群麻雀嘰嘰喳喳的飛起來,便加快腳步匆匆趕過去。

剛鄒傲假山附近,便聽見一陣歡快的笑聲。

巧雲的聲音在笑聲之後傳來,卻帶著十分的驚喜:“哎呀,快看,這麽大的一塊石頭居然給崩碎了!這家夥的威力也太大了吧?”

錦瑟輕笑道:“這個當然。”

葉逸風又匆匆走了幾步,看見錦瑟巧雲和錦衣三人站在山石旁邊,幾人都看著錦瑟手裏的一個什麽東西說笑,旁邊站著披著一身黑色鬥篷只露著兩只眼睛的錦繡,看那架勢剛才那聲巨響定然跟他們有關,於是葉逸風提高了聲音問道:“你們這是在弄什麽?剛剛那麽大動靜是不是你們幹的?”

錦繡和錦衣聽見葉逸風的聲音,都轉過身來對著他行禮。

錦繡不說話,錦衣則含笑道:“給大爺請安。剛剛那聲巨響真是大奶奶的寶貝弄出來的動靜。真是威力無比呢。”

巧雲也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含笑叫了聲:“大哥。”

葉逸風只沖著巧雲點點頭,又問錦瑟:“什麽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錦瑟把手裏沈甸甸的東西往葉逸風的手裏一放,說道:“這個叫手槍。不過還很粗糙。一次只能裝三顆子彈。你看看。”

“什麽……手……槍?”葉逸風聽著這樣一個新名詞,顯然是有些不知所雲。

“是啊。剛剛我打了一發子彈,你看那塊石頭,已經被打得四分五裂了。”錦瑟說著,指了指前方五六丈遠的一塊碎石,那碎石大小不一,裂痕處還有白色的粉末,顯然是剛剛碎裂的。

“這麽厲害?”葉逸風拿著手槍,遲疑的看了看槍口。

錦瑟嚇了一跳,趕緊擡手把他的手臂推直,厲聲道:“別對著自己!”

葉逸風一楞,手指不自覺的用力,恰好扣動了扳機。只聽“咚!”的一聲巨響。

眾人只覺得四周瞬間失去了聲音,一個個面面相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錦衣先嘆道:“哎呦我的媽呀!這可嚇死我了!”

巧雲也著急的說道:“這也太危險了呀,鬧不好就打著自己了。這不行,不行!”

葉逸風搖了搖頭,方覺得耳朵能聽見一點聲音了,便轉頭怒視著錦瑟,斥道:“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怎麽能玩這個?啊?!要不要命了你?!”

錦瑟原本是驚神未定,這會兒又被葉逸風一頓暴喝,只覺得頭都要炸了似的。

等他吼完,錦瑟方嘆了口氣,說道:“給我給我!你什麽都不懂,弄出了事故還賴人家。”說著,她便上前去想從葉逸風的手裏把自己精心研制了好久的手槍拿回來。

熟料葉逸風一瞪眼,擡手把手槍給丟出了出去。並厲聲警告:“以後不許碰這東西!誰給你弄來了?把他給我打一頓趕出去,永遠不準進家門!”

錦繡卻已經一掠身影飛出去,把手槍撿了回來,關上保險栓後交給錦瑟,淡淡的說道:“主人,請用完之後記得關保險栓。”

錦瑟點點頭,微微笑道:“我知道了。”

葉逸風見錦繡竟敢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便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錦繡就要發火,錦瑟忙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轉身吩咐巧雲等人:“你們先回去吧。”

巧雲知道葉逸風此時暴怒,為了保全自己便伸手拉著錦衣匆匆走了,臨走時還不忘喊錦繡一聲:“你還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這裏做什麽?跟我走!”

錦繡看了一臉怒火的葉逸風一眼,跟著巧雲一起離開。

葉逸風見那可可惡的錦繡居然無視自己的存在,轉身走了。便生氣的瞪著那個挽著自己胳膊的小女人,伸手說道:“給我!”

錦瑟把槍藏在自己身後,扭著身子笑道:“不行。這是我辛辛苦苦研究了一年多的寶貝。不能給你。”

葉逸風修長的鳳目輕輕瞇起,看著錦瑟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說道:“瑟瑟,把那東西給我。”

錦瑟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忐忑,卻依然討好的笑道:“你不許再給我丟出去。這槍殼子的材料不好,你再給我丟一次恐怕就壞了。我這回去北胡還指望著這寶貝防身救命呢。”

葉逸風冷著臉說道:“你乖乖拿來給我看看。不然的話我不讓你去北胡了你信不信?”

錦瑟看這家夥不像是開玩笑,便撅著嘴巴把槍從身後拿出來遞給他,也拉長了臉說道:“給你看看可以,但你若是給我摔壞了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葉逸風沒說話,只接過那只沈甸甸的黃銅殼子的東西來在手裏掂量了一下,覺得這玩意兒足夠一斤多重,重倒也罷了,只是剛剛他無意間扣了一個小小的機關,那震耳欲聾的聲音和強大的威力震得他的手臂到現在還有些發麻,真不知道這麽個怪玩意兒像錦瑟這樣的嬌弱女子怎麽能用呢。

“這兒是保險栓。這兒是扳機,打開保險後,對準目標……”錦瑟耐心的交給葉逸風怎麽用。

葉逸風玩弄了一會兒,轉頭對錦瑟說道:“你閃開點兒,我再試試。”

錦瑟不放心的叮囑:“你握緊了,左手托著右手,這個技術不是很成熟,反挫力很大哦!”

葉逸風點點頭,按照錦瑟說的舉起手槍,對準了前面梅花枝頭的一只小麻雀,果斷的扣動扳機,只聽‘砰’的一聲,花枝亂顫,碎雪紛紛,有一聲鳥雀的哀鳴聲夾雜在紛亂之中,耐寒的鳥雀呼啦啦沖上天空去。

錦瑟驚喜的叫道:“好準的槍法啊!麻雀被你打下來了!”

葉逸風把槍交到左手,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回頭看著錦瑟微微的笑:“這東西不錯,比弓箭強多了。那什麽——子彈還有嗎?我們這次北去,得多準備些子彈。沒有敵人的時候,打個野獐子,野麅子什麽的給你烤肉吃也挺好的。”

錦瑟得意的笑起來:“嗯,準備了二百多顆子彈呢,夠你打野味吃的了。”

葉逸風笑著擡手拉住她的手,二人有說有笑的回房去。

兩日後,葉逸風帶著十二名禦林軍假扮的家人和自己府中的十二名家丁加上錦繡宮二十五名高手,並蟋蟀虎子還有錦瑟的兩個貼身小丫頭加上葉逸風自己共三十個人,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另有拉著行李物品的三輛行李車,及兩輛坐人的大馬車在大冬天冷冽的晨風中踏著第一縷晨曦出北城門,往北胡方向旖旎而去。

前兩日因為天氣好,眾人走的不算慢。兩天的時間便走出了二百裏路,就憑著這五兩大馬車也算是很難得了。

至第三日的時候,早晨起來天氣便陰沈沈的,北風帶著潮濕的氣息如冰刀一樣直往臉上劃。錦瑟和葉逸風坐在馬車裏守著炭爐子還不算太冷,外邊那些護衛也都是鐵打的漢子,吃這點苦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只是苦了坐在馭座上趕車的虎子和蟋蟀兩個小夥子。

錦瑟掀起了車窗簾子往外看了看,見陰沈的天空中似有一點點的雪白飄落,便對葉逸風說道:“下雪了。我們得趕緊的找個客棧住下來。不然這冰天雪地的可沒辦法安置。

葉逸風點頭說道:“我看過了輿圖,前面十裏路的地方有個鎮子叫北福屯,我們去那裏住下,等雪停了再說。”說著,他便探身出去對前面趕車的虎子和蟋蟀說道:“快點,前行十裏路有個鎮子,我們趕在雪下大之前到哪裏歇腳。”

虎子忙應道:“是,奴才知道了。”說著,又揚起馬鞭高聲吆喝著馬車加快了速度。

北福屯是一個駐兵的小鎮,此鎮正好在嘉山和定山之間,是北去的必經之地。來往的客商多選擇在此落腳休息,補充儲備。

馬車快行了半個時辰後便看見了鎮上的屋舍,而此時空中的雪花已經大入鵝毛,一片連著一片的飄了下來。原本的黃土官道已經附上了一層雪白。

葉逸風按照歐陽鑠說過的話,選了鎮子上一個叫做‘通勝’的客棧落腳。

馬車停在客棧的門口,裏面的夥計殷勤的迎出來,一見來的這支隊伍連家丁都如此器宇軒昂的,便知道非同一般的客商,於是忙高聲招呼著馬車直接進客棧的大門,又連聲喚了兩個女人上前來伺候馬車裏的貴客下車。

後面馬車上的兩個小丫頭名喚紫雀兒和翠奴的早就跳下了馬車,匆匆上前來攙扶錦瑟下車。虎子把手裏的馬韁繩交給蟋蟀,自己則跳下馬車去招呼兩個侯府的家丁看著夥計把眾人的馬都牽到馬棚去,餵上上等的草料。

這邊錦瑟和葉逸風已經下車,翠奴要撐開雨傘,卻被錦瑟止住了,她仰著臉看著灰色的天空中大片的雪花,笑道:“這奇景可是少有的。所謂千裏冰封萬裏雪飄,應該就是這景象了。”

葉逸風輕笑:“這就出口成章了?”

小夥計笑嘻嘻的豎起了大拇指:“小的不懂文章,不過聽夫人這句話真是好聽,比我們過年時貼在門口的對聯都應景。”

錦瑟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葉逸風要了一個獨立的小院,裏面東西廂房都有,還有個小南屋做廚房,很是方便。蟋蟀見院門比較寬敞,便索性叫家丁合力把馬車也推到了院子裏去。

錦繡見眾人都收拾妥當了,便把侯府的十二個家丁都叫出來,分作四人組,一組負責上半夜的安全,另一組負責下半夜的安全,因覺得值了夜班的人休息不好精神不濟,便叫另外四人則負責明日白天的安全。

十二名禦林軍中的小首領陸尚風乃是陸亙佑將軍的次子,此時他見錦繡只把侯府的人分派完畢,把自己的手下也召集過來,卻把十二人分作兩組,一組值夜,另一組則負責明日的行進。

分派完畢之後,錦繡和陸尚風都跟葉逸風碰了個面,把各自的安排跟葉逸風說明白。

葉逸風聽二人各自分組,正好錯開了交班的時間,如此也算更加安全,便點點頭說道:“辛苦諸位兄弟們來。今晚天雖然冷,但大家還是不許吃酒。我叫兩個小丫頭在南屋升起爐竈,燉上濃濃的野雞崽子湯,兄弟們多吃點。

陸尚風拱手道:“多謝公子體恤。”

錦繡則只是略低了低頭,並沒有說話。

晚飯是兩個小丫頭自己動手做的,野雞是從客棧買來的,四只野雞洗剝幹凈了整只下鍋,加了簡單的調料,用木柴燉了一鍋濃濃的湯。幹糧是自帶的蒸餅,有點類似於現代的千層餅,是臨行前錦瑟侯府的廚房準備的。

香濃的雞湯泡上勁道的蒸餅,眾家丁和禦林軍吃的都很香。葉逸風同大家一樣的吃飯,並沒有再加什麽特別的飯菜。連錦瑟都用雞湯泡了一塊蒸餅吃,連聲說美味。

晚飯後,錦瑟裹著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借著微弱的燈光展開那快繪制了詳細山川河流路線村落輿圖。

翠奴進來服侍錦瑟,紫雀兒在外邊等著那些護衛們吃完飯,把碗筷都收拾了才進來。進來時懷裏抱著個湯婆子,因見錦瑟已經進了被窩,便上前去笑嘻嘻的把湯婆子塞進錦瑟的被子裏,並笑道:“這屋子裏還燒著夾避呢,也沒見怎麽暖和。這才走到這裏就這樣冷了,真不知再往北得有多冷。”

錦瑟笑道:“我還好,不是很冷。你若是冷的話就把這湯婆子拿去用好了。”

翠奴便道:“這店家很是會算計,估計那夾避的炭火不足了,要不奴去找他,讓他們再加些炭火。”

紫雀兒也應道:“就是這樣,他收了我們一兩銀子的取暖費呢。一兩銀子買碳,差不多要一車了,怎麽能不給足了炭火?”

錦瑟想了想說道:“罷了,若這屋子裏太暖和了,明兒咱們一出去,被冷風一吹定然生病。出門在外哪兒那麽多的講究,湊合著也就罷了。”

翠奴便道:“既然這樣,我們還有多的湯婆子,不如咱們多燒些熱水灌起來,人人都用上不就得了?”

錦瑟笑著點頭:“這倒是不錯的主意。護衛們有晚上不睡的,你們再多預備些熱水,給他們喝點茶提提神。”

翠奴應道:“是,奴這就去。”

葉逸風裹著厚重的猞猁裘從外邊進來,哈著熱氣嘆道:“還是這屋子裏暖和,外邊可真冷。”

紫雀兒忙上前去接過葉逸風身上的猞猁裘掛到一旁的衣架上,又拿了一件棉袍來給他披上。

錦瑟往床裏面坐了坐,說道:“還是來這火炕上坐著吧,這上面還真是暖和。”

葉逸風脫了長筒的皮靴上了火炕,把腿伸到錦瑟的被子裏,又接過紫雀兒遞過來的一碗熱湯一口一口的喝完。

錦瑟看著輿圖,指著上面的一個朱砂圓點說道:“我們現在是在這裏,往前去出了前面幾個村子之後,就大概一百多路沒有村落,所以走的時候一定是天晴了方可。還要帶足了水,和馬匹的草料。”

葉逸風點點頭,說道:“從明兒起,這蒸餅也盡量的不吃,盡量還是吃客棧的飯菜。萬一我們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咱們帶的幹糧還能應急。”

紫雀兒把屋子裏多餘的燈燭都吹滅,轉身退出去,把門簾掩好。

錦瑟擡起頭來看了看白色的紗帳頂,點頭說道:“那就吃客棧的飯吧。那些菜幹也盡量的少用。越往北越冷,那些烘幹的蔬菜什麽的越是缺少。到了北胡,恐怕有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蔬菜了。”

葉逸風又把錦瑟往裏擠了擠,伸手把輿圖拿過來仔細折疊好,放在枕邊。又把身上的棉袍脫下來搭在被子上。一邊又問:“冬筍幹,香菇幹什麽的我們不是帶了很多?”

“嗯,但我還想留一些給嘉禾呢。她去了北胡那麽久,估計早就饞了京城的飯菜了。”錦瑟也把披在身上的棉被拿開,反手搭在身上,擡腿蹬了一下,皺眉道:“好沈,這棉被太多了。還是拿去一層吧。”

葉逸風轉身把她摟進懷裏,拉高了被子把她裹好,勸道:“別了,據說這後半夜火炕都不怎麽熱了。還是蓋著吧,免得把你給凍醒了。”

錦瑟想了想,便沒再堅持。

葉逸風轉身把床頭小幾上的蠟燭噗地一聲吹滅,又回身來摟著她,低聲說道:“睡吧。”

“唔……”錦瑟又往被子裏縮了縮,閉上眼睛。

北風呼呼地吹著,窗戶紙偶爾發出嗚嗚的聲響。錦瑟嫌吵,便又往葉逸風的懷裏鉆了鉆。

葉逸風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直捂住她的耳朵,被枕在她脖子下面的手臂微微曲起來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問道:“睡不著?”

“嗯……風聲好大。吵死了。”

“還冷不冷?”

“還好。”

“要不……咱們做點什麽熱熱身?”

“不要……”這客棧裏屋子窄小,兩個丫頭就在外間的木板床上躺著,倆人並未睡著,還在小聲說話。若這會兒自己跟他折騰起來,叫人家聽見了明兒還怎麽見人?錦瑟忙要轉身從他的懷裏掙脫出去。

葉逸風卻穩穩的扣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笑道:“這是火炕,不會有動靜的。”

“不要!”錦瑟忙推他,“火炕沒動靜,人還沒動靜嗎?”

葉逸風卻低聲在她耳邊哄道:“乖……你忍著不就是了?反正平日讓你叫一兩聲都那麽難。這會兒你就忍住好了。”

人若無恥,果然是天下無敵啊!錦瑟哀嘆一聲,軟了手臂,任由他把自己的繭綢睡褲推下去,又一擡腿給蹬到了被子外邊,整個人重重的覆上了自己的身子。

……

第二日一早醒來,卻見窗戶紙雪白雪白的,錦瑟便推了推葉逸風,說道:“快起來,天大亮了。”

葉逸風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給了錦瑟一個修長的後背,嘴裏咕噥著:“別吵,再睡一會兒。”

錦瑟又推了他兩下,催他起床,葉逸風煩不勝煩,又轉過身來把她摁到懷裏,一通猛親。

“唔……逸風,別鬧了……”錦瑟又氣喘籲籲起來,想著他昨晚的瘋狂,又有些心有餘悸,忙捶打著他的肩膀,低聲罵道:“混蛋,我還有些疼呢……”

“唔,我知道。”葉逸風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卻還在她耳邊歉然的說道:“這都怪我平日裏荒廢了,咱們多來幾次就不疼了。”

“……”錦瑟徹底無語,只得又放軟了身子任他折騰。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沒有放晴,只換了細密的雪粒子依然蕭蕭的下著。

其實天色並不是多晚。

錦瑟被葉逸風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後又小睡了一會兒,起身時才不過辰時而已。

原來雪光映著窗戶紙,竟比平日裏亮了許多,又因為冬日夜長,昨晚他們睡下的時候本就剛剛入更。所以錦瑟早早的醒了還以為天已經大亮了。

起身時錦瑟從火炕的一角裏找到自己貼身的繭綢長褲,看著皺巴巴的樣子又生氣的丟回去,叫了紫雀兒進來,找出自己放貼身衣物的包袱,另拿了一身幹凈的衣褲換上。

一層一層的穿戴完畢後,錦瑟只覺得自己跟個棉球似的了。

因看翠奴和紫雀都只穿著薄薄的小襖,外加一件銀鼠坎肩,腰裏系著棉綾長裙,便道:“你們不冷嗎?穿的這麽少?”

紫雀兒抿嘴笑道:“主子放心,我們這會兒不冷呢。剛剛早起出去比劃了幾下拳腳,身上都出了汗呢。”

翠奴也道:“等會兒我們自然會穿上大毛衣裳,主子放心就是了,我們平日裏練武,冷點熱點都沒什麽關系。但主子可要仔細了,我們現在越走離家越遠,這受了風寒缺醫少藥的,可不是鬧著玩的。”

錦瑟猛然想起一事,說道:“哎呀,原來練武的人是不怕冷的?對了對了,我之前得到過一本什麽心法,一時覺得好玩便看了一遍,只是那裏面說的玄之又玄,我不會練,便丟到一邊去了。真是可惜。”

翠奴忙問:“主子說的是什麽心法?”

“是漕幫的姚姑娘給我的啊,說是這心法是什麽幫派祖傳的,常練習會強身健體。”

紫雀高興地說道:“都說漕幫的人很有手段,天下至寶只要他們想要,就沒有不到手的。若是他們幫助的千金都說是好東西,那就一定是好東西。好主子,等咱們從北胡回來,您那秘籍能不能借我們看一眼啊?我們就看一遍,絕不跟別人說起。”

翠奴便責怪道:“紫雀,你胡說什麽呢。主子的東西豈是我們想看就看的?”

錦瑟想了想,笑道:“這也沒什麽不可以的。我只有個要求,你們若是答應呢,我就給你們看。”

紫雀一聽這話,忙擡手把翠奴拉開,湊上去笑道:“主子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只要咱們能做到的,沒有二話。”

錦瑟笑道:“你們要帶著我一起練。我就給把那秘籍裏的口訣背給你們聽。”

“真的?!”

“主子你都背過了?”

“你都不會練也能背過那個?”

兩個丫頭眼睛裏都閃著興奮的光,嘰嘰喳喳的問道。

錦瑟得意一笑,說道:“那當然,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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